无奈的选择

                                ■ 林 子
 
    动物离不开牙齿，人作为高级动物自然也不例外。尽管现代社会早已经拥有把食物加工到不用牙齿就可以进食的技术和设备，但谁又能抵挡得住人间百味的诱惑而甘愿放弃亲自咀嚼食物的乐趣呢？当电视中铺天盖地的牙膏广告扑面而来时，保持一副伶牙俐齿的愿望就显得越发强烈。但是，我们可以保证在自己的童年结束前将20颗乳牙更新为32颗恒牙，却无法保证这32颗恒牙都能成为自己嘴中永恒的爱。当其中的某一颗或蛀或龃时，我们总会尽一切力量进行诊治，只有当它毫无希望时，才会下决心将它连根拔去，然后把其空出来的岗位让机器制造的假牙取而代之。当因病变而毫无希望的牙齿从一颗二颗三颗地不断增加到假牙多于真牙时，假牙的势力逐渐从形成到强大，留下的真牙即使健康状况良好也会因为势单力薄而日益萎靡不振，因为此刻这些牙齿的主人已经渐渐忘记了假牙带来的不适，以至于有一天将所有不适的感觉全部归咎于位数不多的真牙们。终于有一天，主人痛下决心，拔去所有残留的真牙，换上整副的假牙。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的一天，我回海宁老家看望“寄存”在父母家里的儿子，正巧遇上亲戚家里女儿出嫁。尽管去这个亲戚家的路途遥远，要乘汽车到县城再转火车，但想到婚宴上满桌的鸡鸭肉鱼，我们一路上个个都精神抖擞。火车离开县城不久，却听一路上话语很少的祖母在对母亲急切地说着什么，嘤嘤地听不清是什么内容。过了一会儿，母亲告诉大家，祖母的假牙忘在家里了！ 要再回家去拿假牙是不可能了，可怜的老祖母啊，当时的那副假牙，是她心目中最最重要的东西了。
    当然，假牙再好也不如真牙，假牙实在是人们无奈的选择。

               （原载2003年3月7日《金华晚报》第10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