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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是灯

                                ■ 林 子
    都说师恩难忘,此话一点也不假。半辈子遇到老师无数,其中好老师很多,但最令人难忘的是三个语文老师。
    启蒙老师姓任,因小时候让一阵毒风吹歪了半边脸,人称“歪嘴巴”。但这一个绰号,学生们是不会叫的,无论是当面还是背后。一半是因为他的严厉而心存敬畏,另一半是对他的人品和多才多艺的仰慕。他不仅会多种乐器,还和他那个知名灯彩艺术家的父亲一样会扎灯彩,还会织毛衣,连打屁股针也都自己完成。记得有一次任老师专门跑到我家,动员我母亲多买一本七角钱的新华字典,因为我和小我一岁的二弟同班上学,只买了一本字典。我的小学开始于1971年春天,那场所谓的文化大革命正进行得如火如荼,任老师一边在课堂上发动同学们造他的反,写他的大字报小字报,一边却依然用严厉的考试要求我们不放弃学习。他坚持要我和二弟当班长和红小兵中队长,虽然我们的父亲头上还戴着“帽子”,但我俩的成绩在班上的成绩总是名列前茅。在那个张铁生交白卷却成英雄的特殊年代里,他的这种逆潮流而动的行为无疑是一种惊人之举,他为此不知要顶着多么大的压力。我的语言功底因此没有荒废,并使我受益终身。今天回过头去看,当年的任老师才是真正的英雄。
  初中最后一个学期教语文的是一位姓徐的代课老师,那年是升学考试制度已经开始恢复的1978年,比我们大不了多少的徐老师还是一位没有结婚的姑娘。作为班主任,她上课时是老师,下课后是姐姐,不仅没有一点架子,课也上得很认真很投入,一点也不比正式老师差。终于到了紧张的中考,那时还没有如今那种父母陪考的风气,即使在子女如此关键的人生关头,他们该忙什么还是忙什么。而每一场考试都比我们先到,并一直等着试场外面的竟是徐老师!踏着她充满希冀的目光走进考场,又迎着她焦急的眼神走出考场,恍惚中差点把她当成了自己母亲的同学肯定不止我一个。
  在南京运校的语文老师姓陈,是学校的教研组组长,由于在解放前是中央日报的记者,在反右和文革中屡经磨难。他的文学功底深不可测,朗读课文的水平更是一流,尤其是遇上那些古典名篇的时候,听他声情并茂的朗读简直是一种艺术享受。在他浑厚的男中音的引导下,我开始学习朗诵并喜欢上那些千古佳构,把许多诗歌散文背得滚瓜烂熟,至今不忘。由于他知识渊博,在课间,他是没有时间到教师休息室去的,因为没有一次他不是被同学们围得水泄不通。那十五分钟里,除去解答问题,他很少谈课文,谈的是世界,谈的是人生,甚至对时事的看法,非常直率和大胆,谈笑间早把他过去的苦难甚至教训都忘到爪哇国里去了。可以说,正是课堂上那个传授书本知识的陈老师,和在课间教我们怎样做人的陈老师,在我们的心里合成了一个和蔼可亲真实生动的长者形象。
  感谢命运之神给我学生时代的三个阶段都安排了令人敬重的好老师。如果说我们走出家门后走在父母的目光里,那么我们走出校门的时候便走在老师的目光里了。当我第一次在省级文学刊物上发表组诗,并以带头稿被重点推出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立即把这期杂志寄给他们,让他们分享我的收获的快乐。因为他们是我人生道路上的路啊,一盏盏永远伴随我前行的灯。

   ( 原载2006年9月9日《上海铁道》报第4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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