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最新发表

 

(散文)

诗人心中的城

林 子

——读北岛《城门开》

   “我,站在这里/代替另一个被杀害的人/为了每当太阳升起/让沉重的影子象道路/穿过整个国土……”30年前,当我对着集体宿舍朝北的窗口,和唐诗或宋词一起交替着朗诵这些诗句的时候,未满18岁的我刚刚背井离乡,但北岛还不是一个游子。1989年离开北京离开祖国后,他曾一度旅居瑞典等七个国家,也正是这20年的流亡生涯,让诗人有了写作《城门开》的欲望,让诗人有了“用文字重建一座城市”的冲动。

   《城门开》似自传又不是自传,似回忆录又不是回忆录,似散文集又不是散文集。2010年,北岛写《城门开》的时候,已经61岁。年过甲子的北岛已经到了喜欢回忆童年的年纪。童年的记忆甚至比几分钟前发生的事情还要清晰。“在儿时,北京的夜晚很暗很暗,比如今至少暗一百倍……‘大白兔’奶糖味儿。它是糖果之王,首先是那层半透明的米纸,在舌头上融化时带来预期的快感……六十年代初的北京,静得像个大村庄,早上居然能听见公鸡打鸣……滚铁环。用钩子套住大铁环,控制平衡与行进的方向……”这儿时眼中的光与影,儿时的味道,儿时的声音,儿时的玩具与游戏,还有家具,还有唱片,还有钓鱼、游泳和养兔子的经历,细腻,细致,细微,真实,真切,真挚……那是一个老人在娓娓动听地叙说吗?不!分明是一个孩子在用稚嫩的童音,用敏感的笔触,毫不掩饰地描绘自己的所见所闻。而对于那场后来被称为浩劫的长达十年的政治运动,北岛没有刻意回避,更没有美化自己,作为一个世界观尚在形成过程中的年轻人,在这场政治风暴的中心近距离地感受漫画般的世界,做着同龄人相同的事情,以至于最后借“大串联”的光“以革命的名义云游四方”。亲历了这场闹剧,目睹了父母进干校,二姨在“审查中被迫害致死”的北岛,开始从迷惘走向觉醒,这时,那首献给遇罗克的《结局或开始》诞生了。十年动乱的荒诞现实,造就了诗人独特的“冷抒情”的方式——出奇的冷静和深刻的思辨性。《结局或开始》也因此成为北岛的代表作之一。

    201188日,在中国作协主席铁凝担保下,北岛回国以嘉宾身份出席青海湖国际诗歌节。20多年来北岛一直被列入拒绝回国名单,1994年曾经返回中国,在北京入境时被扣留,遣送回美国。直到2001年年底,因其父病重,他才获准回国探望。2002年北岛宣布退出“中国人权”。这常常只能远望的故土,这常常无法缩短的距离,这常常只能梦里重游的现实,纠结着、折磨着诗人的情感。诗人正是用自己的深情将文字砌成一道道城墙,一条条胡同,一座座四合院,一个心中永远放不下的城池。

     原载2011年9月8日《上海铁道》报第4版 

                                                              

首页>>最新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