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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文)

钢轨与蜂房间的精神之舞

                                ■  李木马
 

    我一直笃信,铺展在大地山川之上的钢轨本就是大地的血脉。钢铁大动脉支撑着国计民生,委婉而抒情的钢轨和汽笛衍生着葳蕤无际的铁路文化。钢铁巨藤在版图上编织硕大无边的花园,我更喜欢邂逅陌生的精神之花。当文友把朱坤宇的诗歌发给我,连夜品读,我真切地感受到了一种遥远而新鲜的幸福。对这种纯粹精神意义上的情谊,我乐于做出解读。
    通过诗行 “打量”有些陌生的朱坤宇,仿佛瞬间接通了心中的电流,脑海里蹦出 “钢轨”和 “蜜蜂”两个关键词。“被鲜花熏醉的季节/被阳光烘暖的日子/蜜蜂在祖屋大厅后面的泥墙/和油菜田之间忙个不停/采了最新鲜的菜花粉/在自己营造的泥洞酝酿甜蜜。”痴迷于诗的人,不就是一只只勤劳而快乐的小蜜蜂吗?这小小的舞者,在精神的花园中乐此不疲地采撷与奔忙,酿造着心中的琼浆。 “他们的岗位/在野马一样奔跑的车厢制动台上/因此,他们格外热爱晴朗的日子/热爱性格温存的春天和秋天/他们都曾经粗暴地咒骂过/粗暴的风霜雨雪/还骂过黑夜/那些连续十二小时的夜班/一分一秒都必须睁大眼睛的黑夜。”这些散发着铁味与青春汗气的诗,足以打通很多劳动者兼读者的任督二脉,在心海中鼓荡起不竭的潮汐。 “诗意地生活比写出生活中的诗意更重要”,这是我常和诗友们说起的一句话。进入朱坤宇的诗句,仿佛透过一面玻璃镜,看见了他朴素、安分而又充满情调的生活。写诗,说到底是一种生活状态,我们都乐意进入和享受这种状态,有时候想起来,这真的比什么都重要。
    在强大而坚硬的钢轨和孱弱又勤劳的蜜蜂之间,有着巨大的艺术张力空间,我看见诗人遨游其中,矗立起车站与蜂房的诗意建筑。朱坤宇一定有着不短的诗龄和较为广泛的阅读,这也是他的诗告诉我的。“有一位写小说的朋友/手机已经变成空号/伊妹儿没有回音/QQ头像也换成了女性/……/你曾经是一名铁路员工/工作在一个只停慢车的火车小站/……/如今你藏起来了/你躲在暗处/……/或许正隐居某地写惊世之作。”这些诗句,让我立刻想起了于坚的 《0档案》以及诗中弥漫着的那个年代特有的青春气息与情感元素。他的诗中,还时而闪现着哲理与思辨的色彩。“在岁月的长绳上/无论是新是旧/其实就是一棵落叶乔木/时间从嫩芽变成绿叶/变成黄叶变成枯叶/然后又有了新的嫩芽。”看似简单的生命轮回中,暗含着精神的涅?与升华。
    此外,我还注意到他诗中的幽默: “这个冬天有些反常/北京还没有带头下雪/我们南方就下了/……/没有铺垫没有酝酿没有造势/天对地直截了当一个劲地/表白/……/这雪说下就下了/这雪越下越大/这雪一下就下个不停/雪很调皮很直率很单纯很天真/落到头上/没有了老幼/落到地上/没有了不平/落到心里/什么都融了化了。”其实在这些看似随意的句子里,已经暗暗藏掖了很深的蕴含。
    窃以为,除了一些精骛八级、神思天纵的作品,更多的诗歌创作,是蜜蜂一般贴近大地的寻觅。亦如列车,是紧紧依托大地而又试图超越大地的奔跑。朱坤宇的诗集 《春天是火车运来的》印证和强化了我的这种感觉。诗,是有根由的荡漾,是从大地出发最终应该返回大地的飞翔,是由具象出发向抽象境界的不倦行进。诗人的创作特别像采蜜和酿酒,是累计、提炼,是从量变到质变的升华,必须具备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本领。
    如果说朱坤宇是一只勤劳的蜜蜂,那么这本诗集的几个小辑则如五色花瓣:或故乡心结,或青春生活,或生活哲思,或铁路情愫……每片花瓣都向一个中心聚拢:清新、了然、感恩,还有一种隶属于诗的淡淡的感怀。
    俄罗斯著名女诗人阿赫玛托娃说过:我是匠人,我懂得手艺。实话实说,以朱坤宇的功力,他的诗还可以打磨得更完善一些,好作品的比重还可以再大一些……毕竟,我们的生活在变化,铁路在一日千里地向前发展。
    欣赏朱坤宇的诗,如品清茶,仿佛有遥远的清凉之风拂过心野,勾起很多回忆与感慨。我无心再以一孔之见去挑剔诗中的不足与遗憾了,更由衷相信他会越写越好。这时候,心中最强烈的感觉,只是觉得人生若有诗书相伴,是多好的享受啊!行笔至此,我想起诗人西川的一句话: “诗的核心地带的确是很迷人的。”
    唯愿和我们更多的 “铁”字号文朋诗友们并肩携手,僧侣般怀着虔敬之心,向我们仰望中的圣域不断行进。


                        (原载《人民铁道》报2013年11月7日B4版)

(作者为《诗刊》原编辑,现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理事、中国铁路作家协会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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