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赶小海
“赶小海”是海边人家对在家门口一带的海涂上进行作业的一种叫法。之所以称其为“小”，一方面大概是相对于那些驾着大船进行远洋捕捞的作业方式而言的，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赶小海的战利品尽是些小鱼小虾的缘故。因此，过去的青壮年男子是不屑于赶这样的小海的，它倒是十分适合于“半大小子”和姑娘媳妇们小打小闹。
其实赶小海自有赶小海的乐趣。赶小海一般不需要什么太多太复杂的渔具，最多在背上绑个渔篓，再带几件小工具而已。春天的泥螺，夏天的螺蛳，秋天的章鱼和青蟹，都是赶海人眼中等待收获的庄稼。就说泥螺，每当春末夏初天气渐热的时候，这种半软体的海洋生物在退潮后的海涂上就开始三三两两地蠕动着了。眼疾手快的女子一只手拎水桶，一只手飞快地将大个的撮入桶中，其动作之麻利象极了清明前后茶山上的采茶女。在涨落潮的几个小时空档里捡个四五斤不是什么大问题。新鲜的泥螺拿回家洗净后，用腌菜的卤水渍了，就是全家今后几个月里的小菜。如果你想吃点小海鲜又不愿到海里沾一身泥，那也有办法，挖牡蛎就可以满足你的要求。你可以拿一把小铲子，在海边的礁石缝里寻寻觅觅，也会小有收获，仿佛是岩石的一部分，牡蛎就紧紧地附着在这样的岩石上。你可以用铲子将它整个撬下来，也可以用小锥子将它的外壳直接撬开，取出里面的肉，这样的动作叫“挑”。前者的好处是省事，拿回家后将泥刷洗干净了，放在饭锅上蒸，熟了，自然也就张口了，将里面的肉剔进嘴里，甚至连一滴汁水也不舍得放弃，“滋溜”一声喝下去，保管你从头鲜到脚；而后一种的优点是不占份量，轻轻巧巧地装个一碗半碗蛎肉就可凯旋而归了。后者对熟练程度的要求相对较高，否则，那些娇嫩的蛎肉就会在不得要领的锥子下变得肢离破碎惨不忍睹，其间还会夹着些难以洗尽的碎壳，吃的时候会很扫人兴的。
赶小海看似简单，但有些却并不是人人都干得了的，除了经验，还要有一定的悟性。象章鱼、跳跳鱼这些生活在海洋里的小动物，简直可以说是精灵一般，要将它们“捉拿归案”，不是单凭一股蛮劲就能取胜的。就拿捉来说，整个过程总结起来就只有一个字。“骗”的工具很简单，是一截长为三十公分左右的竹筒，待潮水退尽跳跳鱼出洞后，循着跳跳鱼爬行过的轨迹找到洞口，在离洞口十来公分的地方将其插入泥中，最主要的是要做到不露痕迹，然后将它原来的洞口给封死。这样，等到涨潮时分，在洞外玩够了的跳跳鱼在“回家”的时候就会走错家门，误入人类做就的陷阱内。一个熟练的赶海者在一个涨落潮之间，能放上几百个竹筒。几百个竹筒码在一个翘如船形的小滑板上，一路推过去，一会儿收筒时只需循着泥涂上的辙痕往回寻就是了。有时候会碰到一个竹筒里掉有好几条跳跳鱼，而有的则是空空如也，这都是正常的。只是那些在渔篓里活蹦乱跳的鱼儿大概到死也不明白为什么就走错了家门，可惜它们已经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如今的人们去赶小海已不仅仅是为了满足一点口腹之欲了，因为人们发现过去不值钱的一些小水产如今却是身价倍增了。就象跳跳鱼，以前是鲜的吃不了晒成干的慢慢吃，而如今鲜货至少也得几十元钱一斤了，因此便也舍不得将大张大张的“票子”往嘴里填。好多人家的楼房都是靠赶小海盖起来的，可以说是赶小海改善了人们的生活质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