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箫之 十三 

   ■ 冰 冰

“啪“的一声惊堂木响。尹林道：”升堂“

“威——武——“众衙役低声道。

“带人犯”

“带人犯”声音一层层的传了出去。门外看热闹的人，拼命地挤到前面，大家争先恐后地想看看这做了好几起大案的“无梦女”到底长得怎样。

只见庄颖昭嘻嘻哈哈地走上堂来，东瞧瞧，西看看。人们发出一阵阵惊叹，“无梦女居然这么小。”

“见到本官为何不下跪？”尹林一拍惊堂木道。

庄颖昭睁大眼睛，不解的问：“你拍桌子干什么，敲这么响，桌子很容易断的。”围观的人发出一阵哄笑声。尹林强压怒火，令文书把这句话划去，接着说：“跪下！”

“为什么？”庄颖昭仍不解的问：“我长这么大，还没向谁下跪过呢？”

“公堂之上，不得喧哗，你再以下犯上，休怪我不客气。”尹林怒道：“跪下！”

“不跪”庄颖昭梗着脖子说。不知是谁，在外面喝了声彩。庄颖昭更是笑了起来。“我当审案怎样，原来就是唱戏。”

尹林看再争执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遂道：“此事暂且搁下，我且问你，你可是大盗无梦女。”

“不是，不过，她是我小妹。”

“本城最近的失窃案可是你等所为？”

“凭什么说是我做的。”庄颖昭做了个鬼脸，道：“证据呢？冤枉人我也会呢！”

“带人证”

紧接着，走进了十来个官商，个个油光满面，肥头大耳。围观的百姓见到他们纷纷啐了一声，可见他们平时的为人。

“我来问你，三个月前，李家的一千两黄金是不是你们偷的。”

“三个月前啊，让我想想。哦，是不是开棺材铺的李乌龟呀”。此语一出，人们哄堂大笑。而为首的一个驼背富商却气白了脸。只听颖昭接着说：“我看他那么爱钱，一毛不拔，居然连死人身上都要炸油，还把钱埋得好好的，反正也不用，咱就拿来使使罗。再说，我只拿了一半呀，那一半，又没了？”

“这就算招了，那此后又十日，沈家大宅那人参等数十味药材失窃的事，是不是也是你干的。”

“药材？我身上多的是。我要它干嘛”

“那是谁干的？”

“我怎么知道，也许是沈微那家伙一不小心自己烧了都不知道”说罢，还得意的摇摇头。

——

无情在后面叹了口气，已经到了第十个案子了，她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这哪里象个人犯，倒是那些个富商们个个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围观的人则拍手叫好。尹林显然也有些沉不住气了，惊堂木拍得一次比一次响。“大胆人犯，我念你年幼，一直好言相询，谁知你如此不知进退，来人呀，上刑具。”只见富商们个个喜形于色，颖昭却突然吓得脸色惨白。

刑具一样样的摆了上来，每摆上一件，庄颖昭的脸就变了一变。最后，尹林问：“我最后一次问你，这些案子的赃物哪儿去了？”

她勉强的咬了咬嘴唇道：“取之于人，用之于人”

“你没私留？到底哪去了？”

“不知道”

“来人呀，上刑”尹林毫不留情地掷下令牌，两个衙差立刻拿起一副血迹斑斑的刑具走向庄颖昭。

颖昭大呼：“你能不能换副干净点的，这也太脏了吧”

习玫红“哼”了一声“死到临头还这么爱干净，真是有病”

“可不是吗！”叶告也赞同道。

手持刑具的衙役离颖昭越来越近。颖昭忍不住悄悄的扣起手指。无情皱皱眉头，手中扣起一件暗器，只等她一动就发射出去。

三步、两步、一步。“停”庄颖昭抬起手，大叫：“你们别再过来了，不然——我就——”声音后来已犹疑不决。

两衙役呆了一下，并不理会她，仍走上前。“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罢，抬起手，轻轻巧巧的划了个圈，那圆圈慢慢的变成个透明的泡泡。

泡泡？无情心中蓦的一亮，无梦女的笑容浮了上来。这分明是泡泡的笑容吗！原来那无梦女就是九幽神君的小徒弟——泡泡。自《逆水寒》一案后，就再没见过她。没想到，又出来兴风作浪了。

“快给我拿下“尹林大声吩咐。

“没有用了“她轻蔑地笑笑，身子慢慢的变没了。

“仙术！”众人惊呼。“她一定是观音娘娘座下的小仙”，“是呀，是呀”，外面乱成一团。

庄颖昭暗自好笑，自己怎么一转眼从賳又变成了小仙，这些人真有意思。她这一走神，却不防无情的暗器已打了过来。光明正大的暗器在她的身畔擦过。她一惊，转念又想“这猫的准头一下子怎地差了这许多”不料，那暗器却又反射回来直达自己的后脑，“见鬼”她迫不得已的躲开暗器，但花费不少体力的泡泡却被暗器一划为二，转眼间融化在空气中。她的人也重重的摔在地上。

这时，庄颖昭才明白这是无情的“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不禁想破口大骂。但没等她骂出口，只听一个童音在耳边响起。“尹大人可真厉害，这样的招术都想得出来”。

庄颖昭一听这声音，神色反而平静了。

“是谁在堂外喧哗，把他带进来”。尹林道。

“不用带了，我自己来了”。外面走进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男孩。身上佩了一把与他极不相称的长剑，显得怪怪的。身后跟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乖乖巧巧的样子。她不说一句话，只是仔细地看了看颖昭，随后附在男孩耳边说了几句话。男孩点点头，忽问颖昭：“屏山晚景为何隐”，颖昭缓缓道：“玉谷南屏镂金妆”。男孩一笑，站在一边。女孩又问：“巫峡众宇独谁家”“北胜芳迹皆玉秋”。两人相视一笑。女孩退回男孩身侧。

“堂下何人？”尹林看不惯他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神色。问。

“我吗，叫南瑾：男孩又指了指女孩。“她叫北宇，有什么事吗？”

“这案子审不下去了，一个庄颖昭就够头疼的了，更何况现在又多了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看起来还是与庄颖昭一伙的。”尹林想到。看来，要结案可不太容易。遂道：“南瑾，你刚才在外，为何大声喧哗？”

“敢问大人，你又为何抓了她”南瑾根本不理睬尹林的问话，反问道：“她犯了何事？”

“此犯与无梦女连续作案数起，共盗得财务五万两有余，怎能不抓？”

“嗨，我当是什么事，才不过区区五万两而已，我赔了就是了。”南瑾不屑地说。

“这样可以吗，她可以走了吗”

“不行！”

“大叔，你想想看，是五万两呀”

“她既是大盗，就该伏法，何况她还未交待同伙和赃物的下落，又拒捕伤人，罪大恶极，实不能姑息！纵有再多的银两也不能放。”尹林终于有机会扬眉吐气，怎会轻易放弃。

“如果这些商人不告了呢？”南瑾又心生一计。

“那也不行，此女在本地造成极坏的影响，不能姑息。你再为她诡辩，连你一并入罪。”

“哼,我还怕你。”南瑾不屑的瞄了一眼尹林，又向北宇悄声说了几句。

尹林被他们轻蔑的态度彻底激怒了，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似乎不是自己在审案，而是他们在审自己，连围观的人也不象先前那样恭敬了，真的变得如看戏般。

这时，北宇用一种轻柔的语调开口了。“尹大人，听说你也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我们也不是来滋事的，她既然盗了这些钱，我们赔了也就是了，何必死抓不放呢？”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不是听说还有名无梦女没抓到吗？我们可以帮你把无梦女抓住，这样总可以了吧。”

“你们能把无梦女抓来固然好，但庄颖昭所犯案件必须——”没等尹林说完，南瑾就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别再罗嗦了，尹大人，我们来谈笔交易吧，既然你不肯放她，我也不强求，我反正不会相信她会偷东西，这么着，这案子先搁下，等我们将无梦女捉来，再会审怎样？”

“这——”尹林沉吟不语。

“别这呀，那呀的，就这样吧，尹大人。庄小姐还请你多多照顾。在我们没带回无梦女之前，她还不是犯人。请好生相待。”

“你们能确定带回无梦女？”尹林想了想。觉得这未尝不是个办法，更何况颖昭还在自己手上，不愁他们玩花样。可是，凭这两个毛孩子，拿得住无梦女？

“有什么不行的。”南瑾耸了耸肩。“就这样说定了。”他的语气一点也不象孩子，反而沉稳得很。

“好，我就等你们五天。五天没消息，就加重刑罚。”

见尹林答应下来，庄颖昭略有些歉意地在南瑾耳边说了几句。南瑾先是微笑的点头而后却是脸色一沉，竟呆住了。颖昭道“我知道你武功不弱，可对幻术却不精通，也是天意如此。”她一笑，“不过，幸好北宇也在”。

“尹大人，我有许多东西在你那儿呢，既然没事了，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呃——这”尹林为之语塞。

“还给我吧，都是些杂物而已”

“好吧，不过这段时间内不准使用伤人。”

“伤人？这些东西都是救人的呢！”

尹林也不理会她的抬杠，令衙役把东西还给了她。

庄颖昭一把抽出那张网，递给南瑾，说“这就是天罗地网。捉无梦女就靠它了。”说罢，又在南瑾的耳边悄声吩咐了几句，然后走到少言的北宇面前，默默的看了看她，转身道：“你们去吧。”“是”两人大步的走出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