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箫之 十五 

   ■ 冰 冰

“一切都结束了”庄颖昭伸伸懒腰，道：“终于，可以好好的睡睡觉了。”

“小颖姐姐，你是不是应该——”难得开口的北宇说。

“急什么？这个家伙会自己回去吗，庄小姐？”南瑾满不在乎的说。

“喂，你在说什么？”庄颖昭一怒就要送出几个栗子。南瑾忙开口说：“诗雨姐救我！”庄颖昭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什么，诗雨姐也来了？”“是呀，”南瑾缓缓的离开距自己脑袋不足一寸的手，道：“这次，你把事情闹得这么大，能不把诗雨姐派出来吗。”

“那玉牡丹怎么办？”

“不知道了，仪琦姐好像也来了，不过是听说为了一团雪的事。”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干什么都问我，要知道详情，为什么不自己去问，真讨厌，我听到的就这些。”南瑾大叫。

“怎么，问问都不行吗？”庄颖昭随手给自己顺手戴上一朵珠花。一边说，“我要是能回去，就不用问你了。”

“你不想回去吗？宫主不急死才怪呢。要是再找不到你，恐怕连悦如姐，霰月姐都要出动了。”南瑾说着，北宇也缓缓的点了点头。

“不管它了呀”

“这可不行，被宫主知道，我们不带你回去，我还要不要命了”

“我管你！”

“喂，”南瑾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你，北宇你瞧瞧，我说别来了吗，简直就是过河拆桥嘛”

北宇也露出不平之色，“小颖姐姐，你也太过分了，我们这次冒了这么大的风险，瞒着宫主来帮你，你居然——”

“唉，唉，唉，你们两位别生气嘛”。庄颖昭忙道。

“就算不是为了我们，为了玉牡丹和宫主，你也应该回去了。”

“牡丹不会有事的，反正暂时有悦如姐姐照顾。姐姐则寂寞惯了，也不会有事的。”

北宇摇摇头，正想说些什么，南瑾忽道：“小宇，你去看看，好像是谁来了”

北宇依言出门，正好看到郝连诺走来，便默立在一边。

“庄姑娘，公子叫你到前厅去。”郝连诺乖巧的说。

“我知道了”。庄颖昭道：“谢谢你”。向南瑾使了个眼色，跟着郝连诺来到前厅。

前厅一片肃穆，尹梦楠在尹林的灵前哭着，四童在边上安慰着她。习玫红也难得的安静，倚在门边看那灰蒙蒙的天。

无情原本正在看手中那两个看似一模一样的一团雪，思考着什么。见庄颖昭进来，示意她过去。

“姐姐”，无梦女开口道：“这次，谢谢你了”

“没事的，小妹”庄颖昭开心的说。

“哼，你才多大，居然叫人小妹。”南瑾对此嗤之以鼻。

“要你管！”庄颖昭白了他一眼。

“你们俩别吵了，好好听公子说。”叶告叱道。

两人各自哼了一声，坐了下来。尹梦楠也止住了哭泣。一时之间，房内静悄悄的，大家都在等无情开口。

他把目光停在了尹林的灵柩上，然后道：“我请大家来，是想让你们听一个故事。这个故事的主角就是尹林。尹小姐，你来说吧！”

“我？”尹梦楠眨了眨眼睛，不解的望着无情。

“对，尹小姐，把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好吧，爹已被他们灭口了。我也不怕了，我来告诉你们吧”“六个月前，我在集市上结识了两个女孩，相交很投缘。就邀她们来家里住了几天。爹爹也没说什么，只是像平常一样忙着公务。不久，我生了一场大病，请遍名医，却一连几个月都不见好转。爹爹对此很着急，一连出去几天都没回来，我正担心他的时候，那俩女孩回访，说是要找我爹爹。在他们在的日子里，我的病居然好了不少。在这时，爹爹回来了。他们三人在一起商量了很久，有几次，我还听到争执的声音。而当我问爹爹，他却说不知道。我知道这里面有蹊跷，但具体是什么也说不清楚，只是暗地留心这一切。过了几天，那两个女孩告辞了，爹爹却变得憔悴了，脸色变得阴晴不定，人变得神出鬼没，有些时候还根本看不见他的人影。我的病呢？也是时好时坏。”尹梦楠说到这儿，叹了口气。“后来，我发现，只要出了大案子，我的病就会好了不少。隐隐约约的我猜——”她的声音慢慢的低了下去。

“你那时候，还那么的维护他？”颖昭开口道。却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习玫红叹了口气，说“尹大人，也是受人胁迫，罪不在他。”

“是呀，平时尹叔叔也是挺好的。”郝连诺赞同说。

“尹小姐，你可知道，那俩女孩叫什么名字。”无情问。

“不知道是不是她们的真名，一个叫晓， 一个叫化。”

“晓？化？没姓呀，一定不是真名了”习玫红判断说。

“我猜也是。”颖昭插口道。“也许只是舍去了姓也不一定。对了，尹小姐，刚才你说，尹林拿东西来换你的药，那你现在的病岂不是——”

没人回答，只听得火花噗的一声爆了出来，四周又归于寂静。

许久，尹梦楠轻轻的说：我也不知道。

无情正想开口询问她的病情，却被颖昭抢了先。“尹小姐，你过来，我帮你看看。”

“得了吧你，我可还记得我们那只兔子是怎样死的。”南瑾满脸嘲讽的说。“还是让小宇看看好了”。颖昭白了他一眼，但终究没说什么，自觉的让在一边。北宇询问的看了他脸一眼，默默的为尹梦楠把脉。

“什么兔子？“何梵好奇心重，忍不住问。

“噢”南瑾全然不顾颖昭的眼色，说：“以前我家有只兔子，本来活得好好的，自从让庄小姐喂养后，不到一个月，便一命呜呼了。”

颖昭张大嘴巴，似乎想——却发不出声音。此时，北宇沉重地开口道：“尹小姐的病——”

“说呀，干嘛停下来，小宇，你不是得了诗雨，仪琦姐姐的真传了吗”

“是——”小宇仍犹豫着，然后突然说：“是辽茫的毒”

“什么？”颖昭大惊失色，跳了起来。与此同时，南瑾一跃而起，抓起尹梦楠的手，小心地把着脉，随即脸色一沉，迅捷的点了她三处大脉，然后朝北宇点点头，使了几下眼色说：“没错，小宇没说错，是辽茫。”

“辽茫是什么？”陈日月急问。

开口回答的却是无情。“是蜀中唐门的至毒之一，无色无味，服用者，初时会精神委靡，体力不济，极容易感染风寒。此毒短时间内不会发作，等累计到一定量时，发作起来如万蚁噬肤。极其难受。”

“而且”颖昭接了下去。“辽茫是没有解药的，最后，只能靠麻痹精神的药物来控制，而这些药物若吃得多了也只是加速死亡而已。”

“那就是说，尹姐姐没救了？”郝连诺急得快要哭了出来。

颖昭、南瑾、北宇互望了一眼，均不出声。无情也没有什么表示。

尹梦楠淡淡的说：“生死有命，各位也不必为我多虑了”

“尹小姐”北宇开口道：“我看过你的脉象，虽然中毒很久，但份量极轻，刚才小瑾也帮你暂时控制了。如果你意志够坚强的话，也许能多活俩三个月。

尹梦楠对着她笑了笑，这时，长久没有说话的无梦女却插话进来说：“这么说来，幕后主谋应该是唐门罗。这仇我会记下的。”顿了一顿，又面对无情说”无情，如果我没有记错，尹林生前曾说过，我师门一脉皆死于你手。”

无情说：“不错”

无梦女没再说什么，在她的周围竟形成了一股空气的漩涡，弥漫起极重的杀气。气氛陡然紧张起来，每个人都看到她那屈动的手指和召出的幻术。

“无情”她开口，语气平平的。“你虽然救我一命，但师恩如山，且有众师兄。师姐命丧你手，我不会手下留情的。纵拼一性命也在所不息。”

无情知道此战必决，已扣暗器在手。只要一出手，他也没把握是否能决定别人的生死。——虽然自己并不想下杀手，但也没有办法，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两人都没有出手，两人都在等，以逸待劳，等待别人出手时的破绽，等待一击必杀的时刻。众人的呼吸都沉重起来，大家都感到一种巨大的凝重的压力。

“血债血偿”无梦女咬牙道。

没有人看到她是怎样出手的。只见眼前人影一闪，她便幻化成一团绿影，飞快地朝无情攻取。四童想上去帮忙，却怎么也追不上她。“嗤“的破空声起，绿影飞快的旋转起来，影中透着一种诡异的白光。

此时，四柄飞刀分别射向绿影的前后左右四个方向，绿影飞快地向后退去，四枚铁莲子又至，绿影又退，不等绿影喘息，又有四枚飞煌石击来。正当绿影准备再退时，一团雪白地东西后发先至，已快击中绿影正中。

无梦女不得已，只好现出本貌。一团雪险险地插过。正想接住时，一团雪却已力尽，掉在了地上，

“你不杀我？”无梦女直直的看着一团雪，略含惊讶地说。

“你本已无梦，又何须自寻烦恼”

“我承认自己技不如人，不用你假惺惺的。”

“说实话，”南瑾想了想，插话说：“我听说杀令师的似乎是”九现神龙“戚少商。而并不是成大捕头。”

无梦女似乎是被搞胡涂了，一时间，什么也没说。

“哈哈”从刚才起就一直不语的庄颖昭却突然笑着跳了起来喊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这个办法一定能够行的。”

见众人迷惑不解的望着自己，反倒觉得有些奇怪：“你们怎么了？”似乎对刚才的那场恶战毫无感觉。

“哈，我就知道，这家伙是块木头”南瑾哼了一声。

“你再说一遍”他们两人又剑拔弩张起来。似乎他俩碰到一起，不吵都不行。

“颖姐姐，小瑾，你们别吵了”，北宇恳求道。

“闭嘴！”两人同时叱道。北宇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退到一边去了。

习玫红看不下去了，说：“你们俩爱吵也就算了，凭什么欺负别人呀，太过分了。”

四童也很同情北宇，不满的瞪了他们一眼。北宇却仍然不敢多说什么，习玫红见状，说：“北宇，你怕他们干什么，有话就说么，我帮你”

“哼，你再怎么说她也没有用的，像我，年纪虽比她小，但地位比较高，这也是没办法的。”南瑾随便的说。

“地位，长幼尊卑，平时我们也不怎样提的，大家还是像朋友一样。不过规矩么，没办法，还是要遵守的。”颖昭似乎觉得南瑾的话太过了，又补充着说。

“你刚才到底知道了什么了”还是无情比较清醒，问道。

“噢，我想到救尹小姐的办法了”

这句话一出，如平静的湖面投入了石子，还没完全落座的南瑾，如触电般的跳了起来，连一向宁静的北宇也略显不安。尹梦楠的脸有些兴奋，而郝连诺则更兴奋，“说呀。说呀，什么办法？”

“就——就是——玉——”可还没等她说完下面的话，南瑾与北宇猝然出手，点了她的睡穴。说“庄小姐太累了，今天还是让她休息吧。”

“可她还没把办法说出来呀”郝连诺忙道。

“算了，连诺，已经很晚了，也该睡了。”无情看了南北二人一眼，颇有深意的说。

此时，无梦女开口道：“无情，既然家师的死与你无关，你又救了我一命，从此，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不再提起。后会有期。”说罢，身形一闪，已跃出院门。

“唉，希望你好自为之”无情叹了口气，也往后厢走去。

众人渐渐散去，“噗”的一声，烛花爆开，蜡烛随之熄灭。夜深了。